起跑线上的凝视百米跑道像一条绷紧的神经,发令枪响前,世界是真空的。我忽然想起鲍威尔——不是那位美联储主席,而是那个在跑道上将人类速度推向另一个维度的阿萨法·鲍威尔。

起跑线上的凝视
百米跑道像一条绷紧的神经,发令枪响前,世界是真空的。我忽然想起鲍威尔——不是那位美联储主席,而是那个在跑道上将人类速度推向另一个维度的阿萨法·鲍威尔。他曾说,起跑器上的零点几秒,决定了后面九秒多的全部命运。此刻我站在校运会百米预赛的起跑线,忽然懂了那种重量。
我的鲍威尔时刻不在雅典或柏林,而在中学煤渣跑道的第三道。没有电子计时,只有体育老师手里的秒表。但当我俯身,指尖触地,听见自己心跳如鼓时,那个名字奇异地浮现了。它变成一种隐喻: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起跑器,有必须独自冲出的十秒钟。枪响的瞬间,时间坍缩成一条隧道,两侧的呼喊退成遥远的潮汐。只有风声灌满耳朵,只有前方那条微微飘动的终点线。
冲线后我瘫在草地上,天空蓝得眩晕。成绩平平,但有些东西不一样了。后来很多年,当我面对人生各种“发令枪”时刻——第一次演讲、重要面试、站在产房外——那个早晨的风声总会归来。鲍威尔和他的传奇远在云端,但他描述的那种“绝对专注”,成了普通人对抗涣散的武器。体育最深的隐喻或许在此:它用最原始的奔跑,教会我们如何启动、如何冲刺、如何在精疲力竭时,再挤出一毫米的力量。
那条百米跑道早已改建,但起跑器留下的压痕,以另一种方式留在了生命里。每次需要俯身冲刺时,我仍能听见自己如鼓的心跳——和当年那个望着煤渣跑道的少年,一模一样。